這次豬肉價格上漲,人們能看到媒體報道城市居民對豬肉等農產品價格上漲的焦慮,但農民中如何看待這一問題,很少聽到他們的聲音。而農民的“沉默”,并不代表他們沒有想法和意見。
對于長期習慣于低價豬肉的中國城市居民來說,近期以來不斷上升的豬肉價格,就像同期股票市場的漲落一樣,深深牽動了他們的神經(jīng)。
農副產品能夠一直保持低價格,當然對城市居民來說是個好事情。然而,對于部分農副產品價格有所上漲,也應理性看待,對于占據(jù)著中國人口多數(shù)的農民階層的利益得失,也不能置之不顧。
中國城市居民所享受的包括豬肉在內的低廉農產品價格,是以大量農民的利益損失為前提的。簡單來算一筆賬。有心的人都會記得,1990年時,一斤豬肉價格約合人民幣5元左右,而到2007年年初的時候,一斤豬肉也就賣人民幣7元稍出。漫長的17年間,豬肉價格只上漲了區(qū)區(qū)2元多錢。也就是說,農民從賣豬肉中所得,與17年前相比只提高了40%左右。而其間中國的物價指數(shù)上漲和人均收入特別是城市居民的人均收入上漲又是多少呢?
《2005年中國統(tǒng)計年鑒》中的數(shù)據(jù)顯示,如果將1985年居民消費價格指數(shù)定為100,那么,1990年居民消費價格指數(shù)為165.2,而2004年則為347.7,17年間上漲了一倍還不止。而1990年農民家庭人均收入為686.3元,城鎮(zhèn)居民家庭人均收入為1510.2元,后者是前者的2.2倍。但到2004年,農民家庭人均收入上升到2936.4元,城鎮(zhèn)居民家庭人均收入則上升到9421.6元,后者已為前者的3.2倍。
城鄉(xiāng)居民的收入水平為什么會越拉越大?豬肉價格17年間只上漲40%,而同期物價指數(shù)卻上漲100%還不止,雖然不能說明全部問題,卻道出了一些實質。農產品價格漲價幅度小于其他物品,是農民收入上漲速度難以跟上城鎮(zhèn)居民的一個重要成因。而它所造成的后果,就是人們所熟知的二元結構的強化,按社會學家孫立平先生的話說,這使中國社會在某些環(huán)節(jié)發(fā)生了斷裂。
一時之間的農民利益受損或被忽視,似乎還不是特別嚴重的事情。而且,由于處于弱勢地位,他們不像近些年來興起的房地產等利益集團那樣,可以組織起來訴求自己的利益。
農民階層在自身的利益損失面前,很難有效發(fā)出自己的聲音,這種“沉默”使這一群體的痛苦在一定程度上被遮蔽。
這次豬肉價格上漲,人們能聽到城市媒體對豬肉等農產品價格上漲的焦慮,但農民中如何看待這一問題,我們在媒體上很少聽到他們的聲音。
而農民的“沉默”,并不代表他們沒有想法和意見。
在人們動輒把公民權利放在嘴邊的時候,農民這一中國數(shù)量最大的群體,更不能被忽略。農民的公民權利,不僅在于他們從農村來到城市成為“農民工”后,應與城市居民享受同等的“國民待遇”,更在于那些仍在鄉(xiāng)間,在為這個國家生產糧食、魚肉和其他農副產品的群體,他們合理而必要的物質利益是否得到保障。就此而言,在一個市場化的社會中,對農民利益最大的保護,就是對他們所生產的物品在價格上的保護。韓國、日本,還有法國這樣的發(fā)達國家,都曾有過對本國的農產品市場和價格嚴格實施保護的歷史。
當然,豬肉價格上漲,會造成城市一些低收入者多支付生活成本,而化解之,不是簡單地把肉價降下來,而更需要城市政府對這些低收入者進行適當?shù)难a貼,同時必須保證農民獲得實惠,不能讓實惠全分流至其他環(huán)節(jié)。分享經(jīng)濟發(fā)展的成果,不能忘記了農民。(程亞文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