如今的文藝圈,出了不少洋笑星。來自加拿大的大山、來自法國的朱利安、來自美國的莫大偉、來自德國的郝蓮露、來自坦桑尼亞的阿瑪爾、來自前南斯拉夫的卡爾羅爾……但觀眾也許有所不知,這些洋笑星都是丁廣泉的徒弟。20多年來,一直矢志不渝并自得其樂地堅持教“老外”說相聲、練漢語,在相聲界里丁廣泉是獨一人。相聲這種非常民俗化的文藝形式,通過丁廣泉的努力,在“老外”那里得到了傳承且別開生面。迄今,找他學習的外國人,來自70多個國家,近120人。隨著洋笑星知名度的越來越高,丁廣泉當洋教頭的名氣遠遠超過他說相聲的名氣。前不久,朱利安還被評選為《漢語世界》的“形象大使”。日前,本報就丁廣泉和他的洋徒弟等話題,對他進行了采訪——
相聲是一種幽默漢語
問:當初怎么想起要收洋徒弟?
丁廣泉:我教外國學生說相聲,完全是出于偶然。因為我在相聲電視劇《破財招災(zāi)》里,扮演一個北京的孤老頭“二大伯”一下子出了名,之后我創(chuàng)作的女子相聲《生活的浪花》又有了第二次突破,中央電視臺曲苑雜壇的導(dǎo)演就找到我,讓我給留學生做個節(jié)目。我從五百多名外國學生中選擇了四位,其中包括大山。我給他們創(chuàng)作了相聲小品《新編孔乙己》,一炮打響,于是一些電視臺的編導(dǎo)也來找我。那時候剛剛改革開放,我們對外國人了解特別少,看老外說相聲很稀罕,這類節(jié)目特別受歡迎。在排練群體相聲《說、學、逗、唱》的時候,大山覺得自己的能力不夠,他提出到我家來學。從1989年到現(xiàn)在,我們就變成了一個密切的師徒關(guān)系,我還幫他策劃出版了《不遠萬里逗逗哏》、《大山說相聲》等專集,成了一個洋人說中國相聲的典型。因為大山、阿瑪爾、卡爾羅他們在中國成了名人,留學生就知道了和我學相聲不用花錢,又能學好漢語又能玩兒,還能上電視出名,找我學的人越來越多,我就成了專職的洋教頭。其實我不是單純地教相聲,準確地說是在教一種幽默漢語,是讓學生通過有趣的學習來提高漢語水平。
問:您當洋教頭出了名,但社會上也曾有過不同褒貶?
丁廣泉:當初我?guī)е笊、阿瑪爾這些前期的學生,去參加各種演出活動,有些小報記者老圍著他們,又采訪又照相,我就在邊兒上坐著沒人理。大山還是很懂禮貌的,往往遇到這種情況,他都要指出來,“你們問我老師,這是我老師教的我!庇袝r我挺憤怒的,還曾發(fā)表過一篇文章叫《丁先生的憤怒》,對這種盲目追捧、不尊重老師的現(xiàn)象,給予了嚴厲的批評。當然現(xiàn)在大家都弄清楚了,了解我的人也知道了我近20年來對中國曲藝事業(yè)所做的工作。不過,我現(xiàn)在仍有些困惑。現(xiàn)在教學排練還都是民間性的,還是得自己找場地。去年我生了一場大病,我的學生莫里斯說了一句話:“丁老師可不能倒,丁老師一倒,這事兒就沒了。”
讓老外出洋相
是在損害我們自己的藝術(shù)
問:您說相聲遠不如您教相聲的名氣大,有的學生甚至超過了您,對此您是什么感受?
丁廣泉:中國有句老話,“弟子不必不如師,師不必賢于弟子!蔽沂墙邮苓@個思想的。我統(tǒng)計過,我教的學生近120人,來自70多個國家,他們在我這兒學習,最短的時間也是半年。有些人學完走了,就再沒有聯(lián)系了,他不會說在過年過節(jié)的時候寄個卡片問候一下,甚至有的成了名之后,認為所有的成績是他自己努力的結(jié)果。這個就是文化上的差異,如果你不認識到,你心里肯定是不平衡的。我是按照中國人的觀點,“施恩不圖報”——我認真教你了,讓你上臺上電視露了臉,你心里高興、愉快了,我的給予就在于這兒。我們當教師的人,實際上就是希望看到學生的成功。雖然學生的成功并不一定能抬高老師的位置,但卻讓老師得到了安慰,這種愉快和喜悅是別人感受不到的。
問:有人認為相聲不景氣,“老外”說相聲無非是嘩眾取寵。您怎么看?
丁廣泉:有些編導(dǎo)為嘩眾取寵,讓外國人出洋相,我是堅決反對的。因為讓他們出洋相的結(jié)果,是在損害我們自己的藝術(shù)。我教洋徒弟說普通話,糾正他們原來的所謂洋味兒。但是現(xiàn)在有一些編導(dǎo),對他們說標準的普通話不滿意,認為沒味兒,要求他們說聽不懂的中國話,去迎合觀眾口味兒。為此我告誡我的這些洋學生,不要到處去走穴,不要參加亂七八糟的活動。我也曾經(jīng)給他們發(fā)過通告,讓大家在上節(jié)目前,告訴我演出的內(nèi)容,我來給他們把關(guān),不讓他們出洋相,因為我特別反對的就是拿人耍猴兒。其實外國人也不傻,你對他尊重不尊重,他心里有數(shù),我的學生里,就有拒絕演出轉(zhuǎn)身走人的。我認為,我們現(xiàn)在生活水平越來越高,我們的藝術(shù)品位、欣賞品位也要提高層次。
問:相聲一直是作為師帶徒的傳承形式,這是不是太落伍了?
丁廣泉:師帶徒這種形式現(xiàn)在還必須延續(xù),因為我們現(xiàn)在還沒有總結(jié)出系統(tǒng)的相聲藝術(shù)理論,還沒有專門的教科書。像現(xiàn)在河北曲校有相聲課,也培養(yǎng)出了一些學生,但是想在舞臺上站住腳,他們恐怕還得經(jīng)過師帶徒來回回爐。相聲是咱們比較傳統(tǒng)的一門藝術(shù),在教學條件還不夠完善的情況下,只能用傳統(tǒng)的辦法來教。師傅帶徒弟是一種辦法,就是教他們說和練,然后是在舞臺上帶著他們演。我教外國學生,實際上是有大課有小課,講完大課之后,再針對不同的人進行個別輔導(dǎo)。
小時候就是侯寶林的“粉絲”
問:“老外”說相聲,對弘揚中國傳統(tǒng)文化有什么意義?
丁廣泉:“老外”說相聲起到的最大作用,是把中外的幽默文化接上軌。因為我們搞幽默藝術(shù)的人,由于外語能力不強,很難把中國的幽默介紹到外國去,現(xiàn)在有這么多外國人來學相聲,我們從他們自身的特點上提取一些精華,加到我們的相聲里邊,會加強我們相聲里邊的幽默感,這是一件好事。我對我的學生有一個要求,就是你說的相聲,能夠讓懂中國話的外國人也聽明白、也聽樂了。我的想法是,通過揚長避短,把東西方文化融合在一起。應(yīng)該說,我的實踐結(jié)果比較好,我曾經(jīng)帶著七個人的小隊伍,到新加坡演出,連演四場,場場爆滿、七次謝幕。到美國演出,也曾引起極大轟動,F(xiàn)在世界上有人的地方就有中國人,我們的相聲走出國門,恐怕也像川菜、粵菜一樣,到了國外得變味兒,好比北京的鴻賓樓和美國的鴻賓樓,它就不是一個味兒了,但因為符合了美國人的口味兒,它就照樣很紅火!
問:您小時候就是侯寶林的“粉絲”,后來您又成了他的第七位入室弟子,這是緣分吧?
丁廣泉:我小的時候,我爸爸在西單商場對面烙燒餅擺夜攤兒。我家有七個孩子,我排行老五。那時候家里窮,我們這些孩子都得幫助爸媽干活兒,我和妹妹的工作是每天晚上到攤兒上送一暖瓶水。等父母喝完水的這段時間,我們就到商場里面去轉(zhuǎn)悠。商場南面有一家歐亞照相館,櫥窗里擺著侯寶林的大照片,他特別瘦,一嘴的黑牙,在那兒樂著,就覺著他特別逗。當時我家在皮褲胡同內(nèi)的新皮庫胡同6號,是一個大雜院,有十三戶窮苦人家,每家的房子都非常小。像我們家,十二平方米擠著九口人。沒地方吃飯,大家都是在院兒里擺個小桌吃。只有一家是職員,他家有一個話匣子,每次到中午吃飯的時候,就把窗戶、門打開,把話匣子放大聲音,讓院兒里的人都聽到。那時候中午播一些相聲或者評書,一聽到相聲我就特別感興趣,而且覺得院兒里的氣氛有變化——雖然家家都是吃著窩頭咸菜,頂多也就熬點冬瓜或白菜,但聽著相聲,人人臉上都有了笑容?吹胶顚毩值拇笳掌,知道話匣子里說相聲的是他,我就成了他的追星族。我家后來搬到了復(fù)興門內(nèi)大街。一天下午我看到侯寶林,他提著一個黑包,從西單往復(fù)興門走。我發(fā)現(xiàn)后,就跟在他后面,一直跟到廣播電臺門口。我當時穿的衣褲是補丁落補丁,像要飯的。他以為我是向他要什么東西,回頭問我:“要什么?別追著了,趕緊躲開吧!蔽覇査骸澳呛顚毩謫幔俊彼f是。我說我喜歡相聲,我想說相聲。我告訴他我家是回民,我爸爸在西單商場對過兒烙燒餅。他就對我說:“我吃過他的燒餅,烙得不錯!边說:“你爸媽多苦啊,別想相聲這些事兒,好好念書,長大了掙錢好養(yǎng)你爹媽!”1964年我考廣播說唱團,侯寶林是主考官,考試的時候他認出了我。因為有那段淵源,又因為后來有苗培時(資深報人)、王金璐(武生泰斗)、吳曉玲(紅學家)這三位引薦擔保,1973年侯寶林同意接收我作為正式弟子。
丁廣泉簡介
丁廣泉,河北承德人,回族,1944年出生。1964年畢業(yè)于北京回民學院,學歷大專。1973年正式拜師侯寶林先生。自1985年起在歷屆的國內(nèi)曲藝、相聲大賽中多次獲獎。與石小杰編演的相聲《發(fā)財有術(shù)》獲文化部頒發(fā)的創(chuàng)作、表演二等獎;自編自演的系列相聲《生活的浪花》獲中國曲藝家協(xié)會創(chuàng)作三等獎;相聲《生財無道》、《男人和女人》、《簽約》及小品《洋腔洋調(diào)》、《洋戲迷唱三國》分別獲得中央電視臺優(yōu)秀作品、優(yōu)秀捧哏、熒屏獎及中國第二屆曲藝節(jié)“牡丹杯”獎、中國劇協(xié)的百優(yōu)小品特別節(jié)目一等獎,F(xiàn)為中國煤礦文工團專業(yè)相聲演員,中國曲藝家協(xié)會會員,國家一級演員。
(王小珊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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