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們擔心,一旦房地產再度名正言順地升格為“支柱產業(yè)”,它將受到更多的行政干預或扶持,從而愈加偏離市場公平的軌道。
國家統(tǒng)計局總經(jīng)濟師姚景源在某網(wǎng)站接受訪談時表達了一個個人觀點,“房價高漲帶來了社會對房地產泡沫的擔憂,但汽車、房地產作為我國整個經(jīng)濟重要的支柱產業(yè)一點也不能動搖”。此言一出,立即招來不少網(wǎng)友痛批。
這番話想必只是一句“失言”,因為雖然持同樣觀點者甚眾,但很多人不會這么口無遮攔地公開張揚。我們很感激姚總經(jīng)濟師的這次“實言”,因它再次給我們一個契機,來反思一個嚴肅而重要的命題——房地產能否成為中國經(jīng)濟的支柱產業(yè)?
在當下宏觀調控語境下,如此高調宣揚房地產的“支柱”地位,顯然不合時宜。近幾年,多部委頻頻出招,試圖摁下非理性飆漲的房價;2009年年底,隨著樓市回暖并遽然過熱,新“國四條”、“國十一條”等為樓市降溫的政策再度出山。如今,樓市調控剛有了點效果,買賣雙方正處于觀望和膠著階段。此時以特殊身份為房地產的“支柱”地位鼓與呼,會否給瘋狂樓市再添一把火、部分抵消調控樓市的努力?
我們不得不承認,今天在中國很多地方,房地產的支柱地位是一種既成事實。但存在未必合理,并非所有的既成事實都“理應如此”。房地產對于一些地方經(jīng)濟的“支柱”作用,在提倡科學發(fā)展的今天,是否全然健康?是進一步大張旗鼓倡導和強化,還是從高歌猛進中冷靜下來,對這種增長模式略作檢討?
我們不妨探討——“重要的”行業(yè)就應該被視為支柱產業(yè)嗎?答案當然是否定的。最明顯的例子莫過于引發(fā)全球金融海嘯的美國次貸危機,其間接源頭就是房地產投資投機過熱。危機前夕,房地產為美國經(jīng)濟貢獻很大,稱其為“支柱產業(yè)”也不為過,結果怎樣,大家有目共睹。即使是公認為支柱產業(yè)的汽車業(yè),其發(fā)展也要因時因地而異,比如,不宜各省各市都一哄而上重復建設;又如,環(huán)保低碳、自主創(chuàng)新應成為汽車業(yè)的新著眼點。既然真正的支柱產業(yè)都要與時俱進、有所為有所不為,又怎能以如此不容置疑的語氣,要求對房地產這個尚存爭議的“支柱產業(yè)”“一點也不能動搖”呢?事實上,我們在溫總理的《政府工作報告》中找不到“房地產支柱產業(yè)”字眼,2009年的廣東省《政府工作報告》最終版本將“發(fā)揮房地產的支柱產業(yè)作用”一句刪除,廣州市《政府工作報告》幾年前就不再將房地產表述為支柱產業(yè)……
我們擔心,一旦房地產再度名正言順地升格為“支柱產業(yè)”,它將受到更多的行政干預或扶持,從而愈加偏離市場公平的軌道,讓城頭變幻的“地王旗”,成為助推樓價非理性上漲的噱頭;我們還擔心,把一個尚值得商榷、本應盡早規(guī)范化的過熱產業(yè)視作支柱產業(yè),還可能滋生腐敗,因為在政策傾斜的部門操控之下,極易形成公權尋租。
一個投機氣氛過濃的產業(yè),難以擔當“支柱產業(yè)”的重責。如果有一天,整治一新的樓市,其“支點”不再單純立足于豐厚的土地出讓金、捂盤惜售制造出的緊張空氣,或者公權尋租所帶來的高額利潤,而是立足于消費需求、公民居住權和社會公平,那時,也許我們才能考慮將它重新納入支柱產業(yè)的候選名單。作者: 徐鋒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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