說起溫哥華和多倫多兩座城市的廣東人,就不得不提到人頭稅。這個專門針對華人移民的屈辱性稅收,從1885年到1923年這38年的時間里,從華人身上盤剝了2300萬加元,而粵籍華人是其中最主要的“苦主”,他們直到2006年才聽到加拿大聯(lián)邦政府總理哈珀一聲遲來的道歉。
劫后余生又被征稅
故事得從19世紀中期說起。那時,一條橫貫東西連接整個加拿大的“太平洋鐵路”宣布動工。
“當時很多洋人都不想做,因為太危險、太艱苦!倍鄠惗嗳A人團體聯(lián)合總會會長、祖籍廣東臺山的林君回憶說,鐵路公司提議從東方請勞工過來。于是,在中介的操縱下,1萬多名華工被花言巧語地“騙”到了加拿大,而從廣州出發(fā)的,最少也有七八千人,溫哥華成了他們最早的落腳點。
修筑鐵路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;浖A人往往被安排去從事炸山等危險工作,而報酬只有白人的一半。據(jù)說,修筑期間客死他鄉(xiāng)的華人超過4000人。
1885年,這條號稱“加拿大動脈”的鐵路終于完工了,劫后余生的廣東人留在了當?shù),可是他們的噩運并沒有結(jié)束。
林君告訴記者,正是從這一年開始,加拿大通過一條法律,宣布對所有新華人移民征稅50加元。這項只針對華人的歧視稅收,讓旅居溫哥華等地的廣東人成了最大的受害者。
“人頭稅”隨著年月水漲船高。1900年,它已經(jīng)變成了100加元,而1903年它更是變成了500加元,相當于一個白人兩年的工資。
“即便是有了人頭稅,也沒能限制廣東等地遷移而來的華人數(shù)量的增長!绷志f,1923年加拿大干脆通過了一個排華法案,禁止任何新的華人移民進入加拿大。這一歧視法案直到1947年才被完全廢止。
華人社團奮起抗爭
“人頭稅”雖然已經(jīng)成了過去時,但加拿大政府和主流社會一直沒有為之表示過任何道歉。上世紀80年代,忍耐已久的華人后裔發(fā)現(xiàn),時機成熟了。星星之火從溫哥華燃起,這里是太平洋鐵路修建的起點,這里的華人比例多達26%,而其中48%來自廣東。
“前前后后吵了十多年,開始加拿大政府一直不理睬!眮碜詮V東中山的加拿大中華會館理事長鄭宗勵透露,“他們以為我們是一時心血來潮,拖一段時間就自然大事化小,小事化了!
然而,這一次200多個華人社團和幾十萬華人空前團結(jié)!八粌H是苦主的事情,我們是為華人的地位而戰(zhàn)!编嵶趧钫f。
2001年華人社團的抗爭達到了高潮。這一年,他們針對加政府種族主義立法行為進行集體訴訟,雖然最終敗訴,但最高法院還是判定,這項種族主義法律雖合法,但在道德上是完全不正當?shù)摹Ec此同時,聯(lián)合國也建議加政府就人頭稅道歉并對其受害家庭進行賠償。
盡管如此,加拿大政府還是拖到了2005年才對此事正面回應。當時的加拿大聯(lián)邦自由黨政府為了給選舉增勢,與全加華人聯(lián)會等15個僑團代表就“人頭稅”解決問題簽訂原則性協(xié)議。在“不道歉、不賠償”的前提下,聯(lián)邦政府承諾撥款,用于支持華人社區(qū)“表彰、紀念和教育項目”,以確認加拿大華人對加國歷史的貢獻。
但是,這一解決方案引起華人社會的強烈抗議。鄭宗勵告訴記者:“所有國會議員來,我們都向他們開炮,而且宣稱不解決人頭稅問題,就拒絕投票!眮碜赃x民的壓力,迫使保守黨領袖哈珀承諾,如果獲得選舉勝利,他將對華人人頭稅苦主及其家庭進行道歉,并且給以適當?shù)馁r償。
總理哈珀正式道歉
哈珀最終在大選中獲得勝利,就任加拿大總理。
2006年6月22日,加拿大華人迎來了值得紀念的一天。當天,哈珀在國會正式代表政府就人頭稅向苦主和家屬道歉,并承諾向仍然在世的“人頭稅”苦主或他們?nèi)匀辉谑赖呐渑,每人賠償2萬加元。這是一句遲來的道歉,更是一份廉價的賠償。它距離那段悲傷的往事,已經(jīng)足足有120年。更令人扼腕的是,在哈珀道歉的那一天,當年八萬多名苦主,在世的已經(jīng)不到20人。
2006年的10月,在開平籍華僑、加拿大社區(qū)發(fā)展促進會主席方君學的組織安排下,哈珀前往溫哥華廣東華人社區(qū)與包括人頭稅苦主在內(nèi)的750人面對面對話。
在這次對話上,哈珀再次坦言“為人頭稅道歉完全是正確的,并且來得太遲了”,并且稱人頭稅是加國精神上的道義污點,“毫不夸張地說,沒有你們(華裔)的努力,我們今天所了解和熱愛的加拿大將不存在”。
而在此之前,全加華人聯(lián)會全國大會剛剛通過決議,其中位列第一項的就是“申請加拿大平反人頭稅和排華法案社區(qū)項目,發(fā)起籌建加拿大華人歷史博物館”。(張軍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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