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今年下半年,鄭州數個在建工地出現(xiàn)多起工傷事故。讓工地承包人不解的是,來工地打工的年輕人初來乍到時身體好好的,可一兩天后就突然出現(xiàn)了“工傷”,但懾于打工者家屬的告狀威脅,他們往往以趕快賠償了事。直到公安偵查人員來調查核實案件時,他們才明白,原來是遭遇了“斷臂幫”。
此“斷臂幫”亦被警方稱為“敲胳膊團伙”,記者了解到,團伙中有人專門負責尋找工地和無業(yè)的“小鬼”(即流浪的年輕人甚至未成年人),有人專門負責用鋼管敲斷“小鬼”的胳膊。“酷刑”施演后,“小鬼”在工地上假扮工傷,之后,團伙成員集體出面敲詐工地負責人。昨日,鄭州市金水區(qū)檢察院以涉嫌敲詐勒索罪,對該團伙成員提起公訴。
少年舉報曾被誘去工地干“工傷”
8月22日,一名十六七歲的少年來到鄭州市公安局金水分局刑偵三中隊,說要舉報“被人利用先敲斷胳膊,然后去工地干活敲詐工地老板的事”。三中隊刑警聽了舉報,當即被其描述所震驚,這個名叫司小武的少年說——
“8月18日,我在鄭州市金水河河堤上睡覺,一個40歲左右的駐馬店口音男子問我愿不愿意去工地干活。我問干啥活,他說就是用我這樣年齡小的小孩制造工傷,然后敲詐工地老板,我當時沒敢同意。第二天又在河堤上碰見這個男的,我這幾天一直沒有找到活干,就同意了。
“那個男的告訴我說先去工地干活,干兩天活就做假傷。他說找個鋼管照著左胳膊小骨敲擊,骨頭很容易裂縫,利用這個傷就可以敲詐工地老板了。他事先聯(lián)系好了工地,在文化路科技市場附近,找了一個年齡比我大點兒的男孩和我一起去工地干活,
“8月20日早上9點多,我和那個男孩到了工地,住進了工地宿舍,第二天下午開始干活,晚上下班后,那個男孩說要回去做假傷。他帶我到鄭州火車站附近的一家小旅社,房間里有三個男子,一個40多歲,另外兩個都是年輕人。到了凌晨2點多,一個年輕人找出一根空心鋼管,說開始敲‘工傷’,4點半去工地。他把旅社房間里的桌子拉到屋子中間,抓著我的左臂放在桌子上,讓我把頭扭到一邊不看。停了幾秒鐘,我覺得胳膊被東西用力敲了一下,很痛。他問我啥感覺,我說不是太痛,很麻。他說沒有敲成,等到3點半再敲一下。到了3點半,他又抓住我的胳膊放在桌子上,又一次敲擊我的左小臂。這次用勁比較大,我說很難受,手都不敢動,他說這次敲成了。
“那個駐馬店口音的男子讓我和陪我干活的男孩一會兒就去工地,干半個小時就假裝摔倒,然后讓工地老板帶著去看病,讓陪我干活的男孩給他打電話。我們4點半回到工地,早上6點工地開工,到了上午10點左右,我在抬鋼管時假裝摔倒,躺在地上一直喊痛。陪我干活的男孩馬上去找工地老板,我說搬鋼管時摔倒,胳膊磕在鋼筋上了。老板就安排人陪我們一起到了文化路上的一家醫(yī)院。在醫(yī)院拍片時,陪我干活的男孩去給
駐馬店男子打了電話。醫(yī)生說拍片結果沒有大事,休息兩天就好了。上午12點,駐馬店男子和另外三個在旅社的男子一起來到醫(yī)院,說沒有敲成也要去向老板要些錢。我們六個人回到工地,最后向工地老板要了200塊錢。
“出門后,駐馬店男子讓我到金水河邊再找個小孩做假傷騙錢,只給了我20塊錢。他們走后我感覺上當了,如果再去找別的小孩又要有人受傷受騙,我就跑來舉報了!
少年的舉報讓刑警覺得匪夷所思,但引起了警方的極大關注。8月22日晚上11點左右,刑警程勉慶、張海濤、云旺、童保壘等人趕到鄭州火車站附近那家無名旅社,將犯罪嫌疑人王定成、張?zhí)旒t、李鎮(zhèn)剛、李鋼強、李軍民等帶至金水公安分局刑偵三中隊進行審查。初步審查結果讓刑警大吃一驚,初步統(tǒng)計,這伙騙子已經用這種“斷臂”的方式敲詐建筑工地6次了。
騙子得逞苦肉計讓數家工地上當
41歲的張?zhí)旒t今年6月還在杭州打工,搞建筑泥工粉刷的活兒。有一天休息的時候,他在杭州火車站公園碰到了“大個”,兩人一通深聊后,“大個”說出了做假傷敲詐的伎倆,還說:“別擔心,把‘小鬼’弄傷、要錢、算賬等事情由我來做,你只要找工地、找‘小鬼’就行了!”就這樣,張?zhí)旒t和“大個”、王鐵三個人就從杭州來到鄭州伺機作案。
據張?zhí)旒t供述,三人于7月中旬趕到鄭州后,在鄭州火車站附近找了一家小旅館作為據點,當天張?zhí)旒t就在鄭州市內找工地,問要不要工人。在鄭州市隴海中路一處建筑工地,確定該工地工頭要兩名工人后,張?zhí)旒t、“大個”當天就開始找“小鬼”。兩人在鄭州火車站廣場看見兩個年輕小伙,張?zhí)旒t上前搭話,兩個小伙一個叫云飛(王定成),一個叫李鎮(zhèn)剛,閑談中張?zhí)旒t與王定成攀上了老鄉(xiāng)。兩個小伙子剛剛從北京趕到鄭州,沒有錢買火車票,已經一天沒有吃飯了。張?zhí)旒t當即表示請兩人去吃涼皮。
“吃完涼皮已經晚上八九點了,我說在火車站附近的旅館有房間,問他們要不要一起住,他們同意了。”張?zhí)旒t說,“我們回到了房間,王鐵開始跟兩個小伙子說敲詐工地的事,他倆也同意了。王定成表示他明天就可以去!
第二天,張?zhí)旒t、王鐵領著王定成來到了工地,由王鐵帶著王定成在工地打工。次日凌晨三四點,兩人回到旅社開始“敲胳膊”。對于敲胳膊的細節(jié),施演“苦肉計”的王定成在刑偵三中隊也有詳細描述:
“我看見‘大個’拿了一根一尺多長的鋼管,大約直徑2厘米,他讓我把胳膊放到桌子上,心里不要緊張,不要看。我就把左臂放到桌子上,扭過頭去,突然感覺胳膊猛地一疼,‘大個’說可以了。張?zhí)旒t給我一件長袖上衣穿上,以防別人看出來,并讓我們趕快去工地,下午干活時假裝鋼筋絆了一下,讓王鐵去找老板就說摔成工傷了!
第二天一大早,王鐵和王定成就回到工地。下午3點多,王鐵打電話給“大個”說,王定成“摔著了”,人在醫(yī)院。然后張?zhí)旒t、“大個”、李鎮(zhèn)剛三人一起去了醫(yī)院。給王定成拍片子后,醫(yī)生診斷說胳膊斷了,幾個人當即一起去工地找包工頭說賠償的事。這次詐騙中,該團伙開口即要索賠3萬元,最后經討價還價,雙方以賠償6000元“成交”。張?zhí)旒t和李鎮(zhèn)剛、王定成各分了1300元,“大個”則分了1800元,剩余的用于吃飯和交房租。
詐騙團伙敲斷胳膊詐騙,而受害的工地負責人卻根本不知情,刑警找到工地說明情況后,工地負責人也覺得不可思議。鄭州市隴海中路那家建筑工地有關負責人岳某回憶——“那個男孩說骨折后,我就給了他們200元錢讓他們趕快到醫(yī)院看醫(yī)生,一個多小時后,他們回來拿著拍的X光片,說是骨折了。當時我還不太相信,接著就又過來兩個年齡大一點的男子,其中一個就是帶他們過來找活的,還有一個1.8米左右的大個子,說是孩子的叔叔。他們當即說要報警,并打了110,民警過來了解情況后,感覺報案情況不像他們說的那么嚴重,讓我們自己協(xié)商解決?淳靽槻蛔∥覀,他們就找我們工地甲方,說如果不拿錢解決,就找勞動部門告我們。我們的甲方怕把事情鬧大,就訓了我一頓,說不管在工地干多長時間,哪怕是10分鐘,也要先負責給孩子看病。
“我就和那個孩子的親戚們又到隴海中路骨科醫(yī)院檢查,又拍了片子,結果還是骨折。對方要我們賠償誤工費、手術費等加起來共3萬多元,后來他們要求除掉看病費用再拿6000元!
初次詐騙僅僅五六天之后,張?zhí)旒t又找到了鄭州市未來路與商城路交叉口的一家建筑工地,以同樣的方法再次實施詐騙,讓王定成假扮工傷,這次敲詐了3000元贓款,張?zhí)旒t、王定成、李鎮(zhèn)剛各分了1000元。而此時“大個”因有事外出不在鄭州,他打電話詢問情況時,幾個人都說工地沒有賠錢,因此“大個”分文未得。
財迷心竅一成員喊來親哥搞“斷臂”
眼見敲詐來錢的速度快,身為團伙成員的李鎮(zhèn)剛沉不住氣了。李鎮(zhèn)剛自和王定成一起加入張?zhí)旒t、“大個”的敲詐團伙后,一直受張?zhí)旒t指派監(jiān)督“大個”,以防“大個”分贓不均“黑吃黑”。在未來路與商城路工地敲詐得手后,李鎮(zhèn)剛回到淮濱老家,喊來了哥哥李鋼強,竟讓哥哥也加入斷臂敲詐——“在老家時,我哥問我在鄭州干啥活,我說在鄭州干工地,我哥就說要和我一起干工地。在家待了一個星期,張?zhí)旒t給我打電話,讓我和王定成過去繼續(xù)干‘工傷’。王定成當時胳膊上的傷還沒有好。在來鄭州的車上,我和我哥說明白了,就是造假工傷敲詐工地老板,他當時有點不相信。到鄭州后我們住到張?zhí)旒t租的房子里,當時房間里有張?zhí)旒t和張?zhí)旒t找來的兩個‘小鬼’。在房間里待了幾天,那兩個‘小鬼’不愿意干‘工傷’就走了。
“張?zhí)旒t又找了個工地,可沒有‘小鬼’,我哥說他干。張?zhí)旒t就讓他新找的一個四川姓張的男子跟著我哥下了工地。在工地上干了一天,夜里回到住的房間,那個姓張的四川人拿著鐵棍敲了一下我哥的左小臂。當時我哥很疼,想著是敲成了。休息了幾分鐘,我哥和那個姓張的回到工地上。工地在北環(huán)附近,下午干活時我哥裝作摔傷了,然后工頭帶著我哥去了一家醫(yī)院。到醫(yī)院拍了片子,說沒有傷著骨頭,醫(yī)生說沒事。張?zhí)旒t就帶著我們到工地和老板談錢,工地老板賠了150元錢。這150元錢沒有分,在一塊兒吃飯交房租了!
團伙被端警方全力緝捕“敲骨人”
眼見敲詐不成,已經敲紅了眼的團伙成員又開始尋找工地和“小鬼”。北環(huán)工地敲詐案后的第二天晚上,張?zhí)旒t、李鎮(zhèn)剛在人民公園遇見一個叫李建的人,閑聊之后,李建也住進了小旅社。三天后,張?zhí)旒t又找到了一個工地,這次他們把李鎮(zhèn)剛送了過去。李鎮(zhèn)剛干了兩天活,中午回到小旅館,“大個”用鋼管在李鎮(zhèn)剛的左小臂靠近手腕的地方敲了一下,然后摸了摸說“沒斷”,但李鎮(zhèn)剛怕疼拒絕再敲,下午就去了工地了。晚上6點,李鎮(zhèn)剛打來電話,稱自己已在醫(yī)院里,這次工地賠了1200元。
在此期間,“大個”說鄭州不好干,錢又少,就獨自去了江西。剩下張?zhí)旒t一伙仍在鄭州繼續(xù)敲詐。
在該敲詐團伙中,張?zhí)旒t負責尋找敲詐對象,即“有錢的工地”,同時負責尋找“小鬼”,并安排“小鬼”如何在工地假裝被摔倒,怎樣敲工地的錢,以及安排人員把“小鬼”敲傷。此外,張還負責分贓事宜,被敲胳膊的人拿多數,陪同打工人員拿少數。按張?zhí)旒t的描述,“大個”沒走之前專門負責敲胳膊,“很專業(yè)”,用的是一根直徑2厘米左右、長約60厘米的圓形空心管。目前警方正在全力緝捕“大個”,據多名團伙成員供述,“大個”真名不詳,只知道是安徽人,南方口音,平頭,皮膚發(fā)紅,身高1.8米多,喜歡穿白色運動鞋和牛仔褲。 (記者劉昌武實習生王洪巖通訊員秦江鋒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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