單人房,雙人床
文/ 藤井樹
她一個人住,一間屋子便收藏了她的所有家當(dāng),還包括她的廚房客廳衛(wèi)生間加臥室。每次走進(jìn)房間關(guān)上門的剎那,總有一種強(qiáng)烈的安全感油然而生。她知道這間單人房就是她的王國,她是這里唯一的主人,是女王是公主是一切。而在這件單人房里,那張五尺大床便是她登基的寶座。
她的單人房里常常人來人往,可是她的雙人床上卻很少留人。留過的人也都是女人。不多的幾次全都記得清清楚楚。也有男人想要留下,只是她說還沒到時間。
第一次是一個不想回家的大學(xué)同學(xué),愛上了一個男孩,不知道該如何開口說愛和喜歡。于是那個夜晚,她跟這個女生一起聊天,伴著許美靜的歌,把自己愛過的人一個個地回憶出來。有些燦爛過,有些夭折了,還有一些則是從未綻放過。她們共同分享,直到心頭溢滿勇氣。那個夜晚,她的床見證了兩顆?F懂的心和一段即將綻放的愛情。
后來是因為她自己收到了一封信,信里說"我想我們不應(yīng)該只是朋友",寫信的人是她的高中同學(xué)。他們曾經(jīng)一起去過許多地方,一起在火車上抱著睡覺。她跟他,是那種不分性別的朋友,她以為這輩子他們都會這么過。是兄弟也是姐妹,就像親人一樣,只是中間跳過了"戀人"?墒悄翘欤,那只是她的以為。那個男孩子終究還是逃不出一個"結(jié)"。于是她慌張和無措,害怕從此以后會失去他。于是她拉住自己最好的女友,希望她能告訴她,怎么做是最好。3月桃花夜,她們躺在床上想過放棄也想過接受。最后是朋友死死盯住她的眼睛說,"看著我。"然后又說,"我知道了,你不愛他,你只是舍不得他。你從來都把他當(dāng)兄弟,而不是情人。"終于答案出來了。她的床聽見了她們的對話。
她的床還留過一個韓國女孩,她們說蹩腳的英文,聽中文歌,想各自的心事。那一夜特別長,因為她的韓國朋友用很濃的香水讓她睡不著。以至于后來有段時間,她的床上總散發(fā)著那種味道。有些曖昧有些迷幻,讓她充滿欲望。
最多的一次,她的雙人床上躺了三個人。那在是她生日,來了很多朋友,最后留下了兩個喝醉的女孩。她們那晚吐了睡,睡了吐。她聽見了其中的一個女孩在迷糊中叫出了她心愛的男人的名字,原來她的朋友也愛著她的男人。于是她開始失眠,并且一遍遍地想她該怎么辦。而因為失眠,她還聽見了另一個女孩在睡夢中格格的笑,她想連做夢都在笑的人該有多幸福。那個夜晚,她在床上輾轉(zhuǎn)反側(cè)。可是她沒有很多空間了,她的身旁還有另外兩個她喜歡的朋友。她的心里正在糾纏,因為那個酒醉后說出的名字。
她的雙人床記錄著這些故事,她的愛恨離仇每天在這張床上上演。這些故事有的變成了文字在她的專欄里出現(xiàn),有些則深深、深深地埋在了心里,恐怕這輩子都不會拿出來曬太陽。直到心里長滿了荒草,她也不要讓它們爬出來。
(摘自《海上文壇》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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